2017年11月17日 星期五

人生若覺無作為,願君讀讀黃公望。



世上只有一種成功,就是用你喜歡的方式度過一生。不泯然於眾,只遵從內心真實的感受,欣然向前。


明末年間,有一副畫傳到了著名的收藏家吳洪裕手上,他把這副畫看得比命還重。去世前,跟家裡人說了句:

這幅畫我得帶走,你們把它燒了吧。

家人看著吳洪裕死前最後一口氣都咽不下去,只好當他的面開始燒這幅叫《富春山居圖》的畫,侄子吳靜庵趕到,一把將畫從火盆里奪出。

畫燒成兩截,前半截為《剩山圖》,後半截為《無用師卷》。

畫這副畫的人是一個元朝人,叫黃公望。

生活里,我們翻山越嶺,登舟涉水,山一程、水一程,有時候走著走著,頓覺一生一事無成,便開始抱怨自己碌碌無為。

人生若覺無作為,推薦你讀讀黃公望。





公元1269年,黃公望出生於江蘇常熟。
他是那個時代最大的loser,從小讀遍四書五經,考科舉,到了45歲,才在浙西廉訪司當了一名書吏。

官還沒做幾天,他的上司張閭,因貪污舞弊掠奪田產逼死了九條人命,朝廷抓了張閭,順道把黃公望也抓了。

等黃公望出獄時,已經過了五十歲。想想這一生,也快走到了盡頭。

元朝的一天,黃公望正在屋裡寫字,做官的朋友來了。跟他說:
“去我府上做書吏吧!”

黃公望把筆一放,說了句:做官,不去了,不去了,你趕緊回吧,我也要出門了。

官場朋友問:你要去哪?

黃公望答:當道士!

黃公望門也不鎖,拂身而去,從此浪跡天涯。

那一天起,黃公望便開始向人生莽原出發,與過去的生活徹底決裂。
他不再討好誰,也不再將時間浪費在無聊的人、無聊的事上,他過極簡的生活,並有乘風破浪的氣勢。

一個人真正的成熟,是從懂得認識自我開始的。
在古代,50歲已是人生暮年,也許等待黃公望的除了死亡,也就剩下死亡了。
可死亡從來不是人生最可怕的事情,人生最可怕的事是人未老,心已死,心死了,時間也會跟著死了。

對於黃公望來說,他的人生盛宴才僅僅是剛剛開始!


黃公望學畫畫,想到了就立馬去學。

他來到大畫家王蒙那裡,王蒙是大畫家趙孟頫的外甥,棄官隱居於浙江餘杭的黃鶴山。王蒙一看黃公望都年過半百了。

就擺手說:你都五十了,還學什麼呢?太晚了,回去吧!

黃公望並不在意,悶頭就學,在任何人看來,這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事。
可是黃公望卻偏偏在紙張上出發了。他每天坐在一塊大石頭上,盯著對面的山看,一看就是幾個小時,眼都不眨。

幾個月過後,黃公望畫畫大有長進。王蒙不解,跟著他身後去看。每次都看到黃公望坐在大石頭上紋絲不動,像個死人。

後來實在忍不住了就問:“你每天都坐在大石頭上,幹什麼呢?”

黃公望說:我在看山看水啊,觀察鶯飛草長,江流潺潺,漁人晚歸。

王蒙說了句:那你繼續看吧!

之後的29年里,黃公望走遍山川,遊歷大江,走哪看哪,極度專註,沒有人知道他去過哪裡,好像他的行蹤是一個永恆的謎。

但是只要他安靜下來,整個世界好像都是和他無關的。


元朝至正七年,這一年黃公望整整79歲。

那是一個秋天,落葉繽紛。黃公望和師弟無用,從松江遊歷到浙江富陽。
只見富春江面,江面如練、漁歌唱晚,他跟無用說:我不走了,我留下來畫畫。

無用說:你自己留下來,沒有人照顧你怎麼辦?

黃公望一個人坐下,氣定閑神。不管無用師弟如何勸他,他也紋絲不動。

無用師弟只好一個人獨自雲遊去了。


79歲的黃公望在富陽住下,每天都是一個人,孤零零地到富春江邊看山看水。

一天中午,黃公望來到城東面的鸛山磯頭,坐在富春江邊的礁石上,拿出紙筆,對著江岸開始作畫。突然背後有人一把將他推入江中。

推他的人是黃公望以前的上司張閭的外甥汪其達。

當年黃公望在監獄裡供出了張閭的罪行,汪其達懷恨在心,這恨一裝心裡便是30年。查到黃公望的行蹤後,就偷偷下了毒手,要致黃公望於死地。

黃公望掉進江里,差點沒命,這時正好有一個樵夫路過,扔了擔子跳入江中,把黃公望救了起來。

樵夫古道熱腸,跟他說:既然有人要害你,你這麼大年齡了,又不能自保,我家住在江邊的山上,你住我家吧。

黃公望步履蹣跚,跟著樵夫踏上了沿江而下的驛道,走了不到十里路,來到一個叫廟山塢的山溝里。當登上一道山樑,眼前出現了一片凸起的平地,零星住著七八戶人家。

此處三面環山,一面臨江,酷似一隻淘米的竹編筲箕。黃公望舉目四望,此處山巒起伏,林木蔥籠,江水如練。整個富春江盡收眼底,景緻奇美!


黃公望就此住下,一住就是四年。這四年里,天一亮,黃公望就戴著竹笠,穿著芒鞋出門,沿江走數十里,風雨無阻。

遇到好景就停下來畫,心隨念走,身隨緣走,在他刪繁就簡的人生里,所到之處皆為風景。

人真正的成熟,就是明白每天發生在我們身邊的99%的事情,對於我們和別人而言,都是毫無意義的。

黃公望就是這樣的人,他只把全部的精力放在自己關心、傾注的1%的美好事物上。

周圍的人看著黃公望都說:這個老人,都快死的年紀了。每天還活得匆匆忙忙,何必呢?

而對於黃公望來說,死是一件並不著急的事,他每天快要忙死了,忙著做自己該做的事。總是有畫不完的畫,寫不完的字,走不完的路,看不完的景。

他是真忙,忙死了!

除了畫畫,黃公望常常接濟村裡人。

有一次,他拿出一幅畫,落款“大痴道人”,讓樵夫帶到城裡去賣,並囑咐:沒有十兩銀子不要出手。

樵夫一聽,這張皺巴巴的紙要賣十兩銀子,覺得這老人準是想錢想瘋了。當他來到集市,鋪開那張紙。立馬有買家過來,掏出十兩銀子,買了就走。

樵夫很吃驚,自己就是砍一年的柴,也掙不到十兩銀子啊。

這以後,黃公望每兩三個月就讓樵夫去賣一幅,賣畫所得全部接濟村民。這個村被黃公望的畫生生包養成了小康之村。


黃公望80歲那年,開始正式畫《富春山居圖》。

他要在這副畫中講述一條河流的一生,他要在這幅畫中,講述時代和人類的悲喜。

對於別人來說,畫如此大畫,本來就是艱難的,更何況是一個80歲耄耋老人呢。

可對於黃公望來說,他做每件事從不管別人如何評價,我高興,我開心,這就夠了,我就是要在紙上出發。

雖然我已80歲,難道就應該“泯然於眾”,內心的感受才是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事。

富春江的四面,有十座山峰,峰峰形狀不同,幾百棵樹木,棵棵姿態迥異。

黃公望踏遍了富春江兩岸,背著畫卷帶著乾糧一路前行。漁舟唱晚,樵夫晚歸,山林寂靜,流水無痕都變成了他人生的註腳。

在中國歷史上,從來沒有一個人用了四年,和河流真正的對話。對話中,可以說富春江讀懂了黃公望,黃公望也讀懂了富春江。


四年之後,黃公望84歲,被後世稱為"中國十大傳世名畫"之一的《富春山居圖》全部完成。

在這幅畫里,有蘇東坡想看的“遠山長、雲山亂、曉山青”。
也有屈原想看到的滄浪之水,可以濯吾纓。

黃公望彷佛聽到河流喜悅的聲音。

也聽到了河流哭泣的聲音,聽到自己科考時的得意,也同樣聽到了他46歲時坐牢的痛苦。

畫中,黃公望把人藏在山水之中,畫里有8個人,一般的人只能找到5個。在黃公望看來,人在山水之中,不需要被別人看到,領悟與回顧,人的一生,其實就是也無風雨也無晴。

600多年前,80歲的黃公望用了一生只做了一件事,就是完成自我。

和我們普通人相比,黃公望也許是苦悶的,沒有燈紅酒綠,也沒有推杯換盞的聲色犬馬,而人的生命中最承受不起的不是勞苦、不是疲憊,而是輕浮,輕浮得沒有生命的重量、沒有生命的價值。

黃公望也是幸福的,在這副“遠山長、雲山亂、曉山青”的畫里,他找到了整個世界。

現實生活里,我們常常聽別人說自己年齡大了,無法前行。

其實真正牽絆自己前行的原因不是年齡大了,而是懶惰和懷疑。真正要出發的人,隨時出發,便會海闊天空。

作家三毛說:“等待和猶豫是這個世界上最無情的殺手。”你一直在等一個最合適的時機做你想做的事,然後又一直在猶豫中虛度時光。

試想一下,當我們在80歲的時候,還有沒有勇氣為自己準備新的追求,還有沒有勇氣做選擇,還能不能真的堅持做一件“不死不休”的事兒?


當黃公望將《富川山居圖》畫完,他長舒一口氣,重重將筆扔入江中,長吁這一生,我完成了。

這些年,他的師弟無用到處找他,公元1353年,無用師弟終跟隨著賣畫的樵夫找到了黃公望。

當看到巧奪天工的《富春山居圖》時,無用師弟熱淚縱橫。

而喜極而泣的黃公望則不發一言,悄然在畫卷題字,舉手將自己用了全部生命完成的《富春山居圖》,贈予無用師弟。

四年的嘔心瀝血,黃公望毫不在意,與其獲取浮名,不如一場君子之交。

與現在的人相比,黃公望才是真的洒脫,也是真的曠達,他像是一個種花的人,種下、施肥、然後用數年之久等待花開,花開一瞬,他卻將花摘下,舉手贈予他人。

真正的曠達就是享受追求的過程,而從不在意結果的得失。

真正的灑脫是廣廈萬間,我夜眠不過七尺,良田千頃,我日食不過三餐。我想要的很少,心滿意足,這就足夠了。

一年後,黃公望長笑而逝。至今依然可以想到,663年前,一位元朝的老人離世,在離世時,臉上一定無比安詳,面帶微笑。

他的一生毫無遺憾地走了!


故事講完了嗎?

並沒有!


黃公望離世之後,這副畫的經歷更加離奇。

明朝的某年某月,這幅畫到了江南四大才子沈周手裡,沈周視為珍寶,可在一個深夜,畫作竟不翼而飛,然後就在歷史上徹底消失了。

又過了一百五十年,順治七年(1650年),《富春山居圖》突然出現在著名收藏家吳洪裕手上,在他收藏上萬件藏品中,唯獨只愛《富春山居圖》。把畫看得比命還重。

病逝之前,奄奄一息的吳洪裕躺在床上,吃力地向家人吐出一個字:“燒!”

家人看著吳洪裕最後一口氣都咽不下去,只好當他的面開始燒《富春山居圖》,就在畫投入火盆的時候,侄子吳靜庵趕到,一把畫將畫從火盆中拽了出來。

可惜這幅畫已被燒成兩截,前半截,稱之為《剩山圖》,後半截稱之為《無用師卷》。

兩幅畫輾轉多位藏家手中,歲月沉浮,在民間若隱若現。

1938年,《剩山圖》進入浙江博物館,1948年,《無用師卷》輾轉到達台灣。從此《富春山居圖》前後兩截分隔兩地。

201161日,距離吳洪裕燒畫那一年,整整過去了361年。
《富春山居圖》的兩截,《無用師卷》和《剩山圖》才在分別之後,正式在台北故宮博物院重新遇見。兩岸的文化人說這叫:“山水合璧”!

這一切,就像一個人的命運,生死別離,天涯斷腸,就如杜甫詩:人生不相見,動如參與商。


600多年過去,當年80歲的黃公望在富春江畔駐足,然後用了整整用了4年,只做了一件事。

今天,學會了如何生存的我們,卻遠沒有學會如何生活。我們迷失在了手段里,卻忘了不論多大的事業,真正的目的是為了生活。

如何才能找到自己,其實答案就在黃公望的《富春山居圖》里。

今天我們學習黃公望,是學習選擇。

生活有兩條路,一條是社會要求我們走的,一條是我們自己想走的,你只有堅定內心的選擇,並奔赴向前,才能活出真正的那個自己。

今天我們學習黃公望,是學習等待。

在匆忙的生活中,試著放緩自己的腳步,讓等待變成一種心態,一種態度,只有坦蕩如水時,你才能看到最美的東西。

今天我們學習黃公望,是學習灑脫。

讓自己灑脫地安靜下來,聆聽自己的心跳與呼吸,我相信,只有這樣,你的生命走出去時才不會慌張。

今天我們學習黃公望,是學習尋覓。

若你還算年輕,你還敢不敢沸騰一下血液,綁緊鞋帶重新上路,敢不敢勇敢一點兒面對自己,去尋覓那些能讓自己內心強大的力量?

然後,此生無憾!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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